邹蓝

1949年，共产党进了城。北平军管会由叶剑英统管。叶公要牟宜之来管城建事务。他很上心，清理大街和其他公共场所的历年垃圾。有关传统建筑和老城保护的想法，与后来的梁思成等的主张不谋而合。他还预料到未来北平人口的增长，主张新建的房子，都盖成4-5层的小楼。还有一个逸事。他主持清理中南海时，淤泥中挖出了不少人的骨架，还有大砖压着。想来是明清两代内部私下清理的宦官和宫女。如此宦官和宫女就凭空在内宫消失了。

牟宜之进城不久就开始走背字。他的警卫员晚间如厕时遭遇黑影前来摸他挂着的枪。他赶紧喝声制止，那黑影立刻逃跑。疑似特务，他拿了枪就开了，当场将其击毙。原来倒不是特务，而是地痞混混。这事情闹大了。因为中共正怕进了城有闯王牛金星那样胡来的口实。接替叶剑英的聂荣臻发了火。彭真找牟宜之谈话申斥，要枪决该警卫员。牟宜之于心不忍，多方申诉，担下一部分责任，换来警卫员的一条命。其代价是牟宜之降职并得了警告处分。在京不开心，于是担任济南市长的谷牧和副市长的姚仲明两位老友，商请北京调牟宜之到家乡省城济南工作，还是干建设局局长。这一调动，给山东和济南留下了佳话。

山东人都知道济南大明湖入口处有一个牌坊。根据这书的介绍，那牌坊原来在济南郊外一破庙，他当济南建设局长时发现了这个牌坊，弄到这里放了起来。他工作日记是1950年5月25日，油漆牌坊。而大明湖本身，也是他力排众议保护下来的。因为当时有人因为该湖破败不堪而且几近干涸，想填了算了盖房子。他坚持说，水经注和老残游记都提到的胜景，要保留下来。

1951年在济南时，牟宜之的儿子牟敦康，作为志愿军的飞行员在朝鲜战场上捐躯。他和家庭为新政权的建立，有真金白银，以及血肉之躯的贡献。

1952年他清理坟地又不小心得罪了江青。四里山清理坟地，逾期未迁而被清理的，有江青家族的祖坟，工人和局长对此都不知是毛主席岳家的祖坟。后来江青有什么具体反应，作者也没有调查清楚。因为这事无法放在台面上说。

一进城，世态炎凉就来了。在1949年之前，牟宜之在国民党那边关系多，人头熟，好多信息情报，套取好处以及劝降等凶险事务，只要他出马，基本都好办。但是1949年之后，如此复杂的经历和人事关系就成了麻烦。据说毛爷的决定是，这样的人都不能任正职，任了的，待遇可以正，但是职务一定得副。

副就副，只要能干事，心情磊落的牟宜之倒也安之若素。从京城到山东后，因为乡里乡亲托办事情的特别多，都没法办。只能给邓颖超去信要求回京。帅孟奇安排他去了林业部。

结果他在林业部又因为正直而让部里上上下下都灰头土脸：西望长安的大骗子李万铭，因为安排进了林业部，就是他察觉而揭发的。用了这么个人，当然头头脸上无光。他只能再挪窝了，去了万里主持的国家城市建设总局。调入一个月后，总局升级为部，他担任公用事业局局长，随后降为副局长。可惜，萧华那时几天也调他去军博当副馆长。阴差阳错的机会失之交臂，导致了最后当了右派。

因为他性格直，城建部右派指标还没有满。定右派指标很荒唐，他对此脱口而出，不就是当个右派吗？算我一个。从此，牟宜之和全家堕入苦海。他本人虽然最后算几经高官朋友周旋摘了帽子，但是一直到1975年4月下旬去世，他都没能脱离政治迫害带来的苦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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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