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蓝

这是在香港-经济导报的专栏文章

电商创造就业也摧毁就业    邹蓝

前一阵，一个电商大佬对中央领导说，我们创造了上千万的就业。看到这报道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实体店、个体户因电商而关门所损失的就业，他可能没有抵折。如果能有统计数字计算出因电商而失业的人数，想来也跟电商直接间接创造的就业数量相差不远。

有一署名为葛甲者著文说，“电子商务创造的就业绝不会比消灭的就业更多，线上创造的就业越多，线下失业的人就越成倍增多”。我因为没找到具体的数字支撑这个说法，孰多孰少确实很难确认。不过发现确实有一些间接的数据。

电子商务发展，开店者只需要电脑。免去了铺租等成本。的确好多人在网络上销售不错。同时，为电商给客户送货，还增加了物流送货人员的就业。但是甘蔗不能两头甜。网商的低价超低价竞争，也使得一些原本能过得去的实体店铺商家而关门。商务部、中华工商联合总会在上海举办的2013电商会议有一些数据：阿里巴巴2012全年销售额突破万亿。电商的竞争压迫企业降低实体店的成本，李宁实体店关掉一千八百多家，而网上销售额已超过实体店的销售额。未来三至五年全国有近百分之八十的书店将关门。服装店、鞋店有近百分之三十的将关闭。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的数据表明，中国个体工商户的数量正在逐年减少，据说平均每年要减少135万户，6年减少了810万户。统计显示，截至2010年年底，全国共有个体工商户3452.89万户，从业人员7097.67万人，如果算上“非法”的存在，中国的“个体户”问题关系到上亿人的生计。

国家税务总局网站的消息，2012年全国税收收入完成11万亿元，比2011年增长11.2%，增收1.12万亿元。其中个体工商户生产经营所得个人所得税下降12.5%。

个体工商户的个人所得税的减少和降低意味着其总数的减少和收入的降低，在2001年以来个体户持续减少的大背景下，这个变化不太可能有另外别的解读。

当然，技术淘汰老的就业，也是大趋势。比方说，英国工人当时砸纺织机的，也没有能抵挡住工业革命的推进。而教育普及后，以往中国街头巷尾代人写信的人，也基本消失了。技术带来的变化，无法怪罪任何人。但从社会发展角度看，倒也可以说道一下。

新的就业质量不一定比老的高。个体户从小到大的案例还不少。小淘宝做大的则不多。

对税务机构来说，实体店和个体户是纳税的。电商至少现在还没法征税。个体户税务是否合理是另外一回事情。但没有任何税负的电商，跟背了一些税费负担的个体户比，跑得快一些也不算本事。摔跤举重拳击等竞技运动项目都要在同样体重量级上比赛。而不能是穆罕穆德·阿里跟邹市明之间的比赛。

对关门的个体户和实体店来说，即便他们上了电商平台继续自我就业，1天24小时在网上，工作负担比以前更累。还不说受教育程度低而不会上网销售的个体户只好关门的事。

如果个体户去当快递员，基本就是靠拼体力和时间吃饭，犹如以前美国韦伯斯特词典收录新词MacJob“麦当劳工作”那种定义：薪水低无发展前途。无法如个体户那样兼顾家庭。

街头巷尾的夫妻老婆店，在一个成熟稳定的社区，往往有促进邻里和谐的作用。顾客都是邻居，偶尔的小额赊账都没问题。临时邻里有个小事需要一直在店堂的小老板照应一下，也没什么问题。投桃报李的是，附近住户也多会帮衬这些店。这些店一关，这种方便就没了。街坊们无法指望成天在网上挂着的网店店主随时帮个小忙，提供个小方便。

发达国家的社会管理中，特别重视这些街头邻里小店。电商替代掉的，正是这样的小店。

从这角度说，电商既然摧毁就业也创造就业，就不要拿创造就业来夸口了。因为你要自夸这个，就会有人来点算你摧毁了多少就业。而且一旦电商征税，估计不少电商也会歇菜，因为他们能有利润，主要靠的就是不用纳税。

2014/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