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蓝

                   刘文军  格尔木：站在将军楼前

格尔木是与一位将军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这位将军就是有“青藏公路之父”称号的穆生忠少将。

在静静流淌的格尔木河畔，有一座将军楼公园，走进公园大门，有一座灰色的二层小楼，旁边有一溜灰色平房，这就是“青藏公路建设指挥部和将军楼旧址”。当年，穆生忠少将就是在这里指挥他的筑路大军完成青藏公路格尔木至拉萨段建设的。

西藏和平解放初期，内地通往西藏没有像样的道路，身为西藏运输总队政委的幕生忠两次赶着骆驼，穿越柴达木盆地、翻越昆仑山和唐古拉山，过羌塘草原，将物资运往拉萨。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让运输队吃尽了苦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二万多头骆驼和30多人丧生。

修建一条能够通往西藏的公路成了穆生忠朝思暮想的大事。一天，将军听一个民工说，在香日德西面有一个叫“噶尔穆”的地方，当年马步芳曾经在那修过路，由那儿去西藏最近，路最好走。穆生忠听后大喜，立刻派人前往寻找。茫茫戈壁，人烟渺茫，士兵们一路争论到底哪里是“噶尔穆”，穆生忠听后，以军人的口气甩出硬邦邦的一句话：“帐篷扎在哪儿，哪儿就是噶尔穆”。

这个后来被称为格尔木的“帐篷村”成了穆生忠的大本营，他率领部下——士兵、民工和骆驼，抡镐挥锄，肩拉手刨，仅用七个月零四天的时间就打通了格尔木市至拉萨1200公里的公路。1954年，青藏公路和康藏公路同时通车，从此结束了西藏不通公路的历史。格尔木由此也成了西藏的一个后方基地。我们在格尔木街头看见，西藏很多机构的办事处都设在这里，其中与军队有关的最多，如物资储运站之类。

沿青藏公路行走，一路可以听到很多有趣的地名，如：风火山、不冻泉、可可西里、开心岭、沱沱河等，这些都是穆生忠将军给起的。

说起来很有趣，慕生忠是陕北人，普通话说得不标准，报务员在发电文时，有些地方没搞懂，结果将有些地名写走了样。比如可可西里，慕生忠说的是“霍霍西里”，报务员写成了“可可西里”；沱沱河多沙，人走到河边，鞋子立刻被湿软的沙土埋住，等拔出来时，脚面如同戴上了鞋套一般，慕生忠称其为“套套河”，而报务员却写成了“沱沱河”。这些地名后来将错就错，沿用下来。

将军都是战略家，穆生忠将军在修建青藏公路的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河西走廊，在他的策划指挥下，一条长600公里，由敦煌通往格尔木的公路也很快被打通了，这条路后来被命名为215国道。敦格公路主要穿行在柴达木盆地上，修建难度相对要小一些，但它有一段是建在察尔汗盐湖之上的，由盐晶和卤水混合筑成。这段路全长32公里，折合市制约一万丈，因此被称为“万丈盐桥”。我们由格尔木出发，经大柴旦前往德令哈的途中，从这段路上走过，感觉路面光滑平坦，如果不是路边那块高大的牌子提醒，绝对想象不出车轮正碾在我们平时吃的食盐上面。

1959年庐山会议后，穆生忠被作为“彭德怀的黑干将”受到批判。闲置期间，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地图前沉思，他目光的聚焦点就是那条连接西宁和拉萨的公路。彭德怀元帅被平反后，慕生忠复出，他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回青藏公路看看。1982年的一天，格尔木市民齐聚将军楼，欢迎“青藏公路之父”重返故里。看到青藏公路上人来车往，帐篷村变为繁华的城市，老将军热泪盈眶，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1994年10月19日，慕生忠将军在兰州逝世。弥留之际，他嘱咐子女把他的骨灰撒到昆仑山、可可西里、沱沱河……

在将军楼公园，我见到一颗大柳树，据说这是当年穆生忠将军亲手种下的。岁月沧桑，60年过去，大柳树见证了格尔木的变化，见证了青藏公路的变化，如果它能够开口说话，它一定会把它所看到的一切向我们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