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蓝

    真想不到，居然有洛杉矶这样由布局散漫的几十个小城连成一片，面积达数万平方公里的城市。连飞机也得在城市上空飞好半天才能落在临近太平洋的机场。

    事隔13年，1997年第二次到美国，持的还是过境签证，因为还是要经美国到拉丁美洲去。所不同者，上次去墨西哥、巴西、智利等大国，而且都是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的国家，来回分别途经旧金山和纽约；而这次去的是中美洲小国哥斯达黎加，与台湾有外交关系；来回都经过洛杉矶。

    上次到美国，是我第一次出国，有点象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颇眼花缭乱，特别是初抵旧金山。转机时间少，于是乎在风雨大作中旋风般地看了渔夫码头、金门大桥、九道湾等处，还没形成什么印象，就飞往墨西哥城去了。近两个月后从智利返回美国，要到联合国总部去汇报考察结果，当然要去纽约。时间有近十天，又在12月下旬耶诞和新年前，本应能好好看看花花世界曼哈顿的。没想到团内出了大事，跑了一个研究员老黄，还卷走了公款，弄得我要不断与驻纽约总领事馆、常驻联合国代表团、联合国总部司法部以及纽约市警察局联络，处理那事。结果差不多哪儿也没去，只留下曼哈顿那林立的高楼下阴森街道的印象。

    这之后，去了若干次西欧的英国、法国、比利时，也到过中欧的捷克和匈牙利、波兰，还去了南亚次大陆的巴基斯坦，东南亚的缅甸。我已不再是刘姥姥了。但是两次到美国的四次入境，都是匆匆过客，所得还就是浮光掠影。

    但是回想起来，以城市为比较，那浑沌的印象就象显影中的照片一样，逐渐清晰起来。

    纽约和旧金山，如同世界上几乎所有城市一样，有一个市中心，四面散开去，摩天高楼主要立在市中心的繁华区。所不同于其他城市者，是其地貌环境和建筑式样，以及居民种族及文化背景而已。伦敦、巴黎、布鲁塞尔、布拉格、布达佩斯、华沙、伊斯兰堡、拉合尔，里约热内卢、圣保罗、墨西哥城、圣地亚哥等的城市布局，与北京、上海、昆明、重庆、兰州、西宁等格局相似。就是标新立异的巴西新都巴西利亚，也不过是严格把行政中心与住宅区，商业区分开而已。没有那一个城市如洛杉矶一样，是由一群散漫得几乎各不相干的小城镇组合在一起，却冠以一个总称的。这些城镇的名字，大多为西班牙文。就连“洛杉矶”这个词本身，就是西班牙文复数的“天使”一词。这反映的是，美洲西海岸这片土地的最初殖民者，是1492年10月12日“发现”了“新”大陆的西班牙人。最后还是美国人手段高明，从西班牙－墨西哥人那里把包括洛杉矶在内的加利福尼亚给弄到了手，只给墨西哥人留下一条半岛称为“下加利福尼亚”。

    我不知道洛杉矶市是否有个市长，犹如纽约市有市长朱利亚尼那样；但是，下面各市却是有市长的。比如华人集中的蒙特雷公园市，就曾由一个华裔担任市长。洛杉矶归加州的洛杉矶县管辖。相邻的是奥兰治县（亦译为“橙县”）管辖，就是那个在国际金融衍生品市场交易中破了产的那个县（也可以叫做“郡”）。县管市，这听起来好象是说上海归浦东管，北京归延庆管那样。不过在日本，县可就比市大，相当于省级行政区，管着好几个市呢。

    在旧金山和纽约，只要住得不太偏，出门上街逛商店应当没什么问题。可是，在洛杉矶，哪怕你就住在市区内，只要不在商业区，你休想出门走几步就进商店。道路空荡荡的，只有汽车在飞速驶过。因为地处地震断裂带，洛杉矶除好莱坞有些摩天大楼，其他都是一两层的矮房子，分散很开。难怪洛杉矶一地的汽车数量超过中国一个国家（这是八十年代的事，现在是否依然我不知道）。没有车，就如没有腿一样，连生活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找工作、上班了。好在汽车从数十万美元的高级车，到数百美元的低档二手车都有。除了乞丐，大概谁都能买得起汽车。当年我的同学陈向荣到洛杉矶加州大学当访问学者，一去就学车，然后花400美元买了一辆二手车（那时一美元等于五块多人民币，也就相当两千多块钱吧，现在也不过三千多块钱），一年也对付下来了。据与他同时在洛杉矶的另一个朋友老赵说，老陈临离开美国时，这车就卖不出去，托给他处理。他和另外一个姓陈的朋友只好打电话让废车场来车拉走，用机器压扁后堆进废车场了事。

    洛杉矶的海滩很有名。中午一下飞机入了关，我们就直奔圣莫尼卡海滩而去。宽阔的沙滩上，三三两两地散布着鸡毛箪状的棕榈树，光秃秃的树干，只在树梢上长着几根枝叶。东北太平洋的滚滚波涛不停扑岸而来，气势壮阔，比我在里约热内卢所见举世知名的科帕卡巴纳海滩，不太逊色。在给海滩游人和泳客提供的设备和服务方面，圣莫尼卡海滩更好：每隔数百米，总有一个救生员的观察亭；岸边有许多水龙头供泳客冲洗满身的海水；不时宽轮胎的沙滩巡逻警车驶过，提醒人们，洛杉矶是个犯罪率较高的城市。本来我没打算马上下水。一想半夜就又要登机飞往哥斯达黎加，见在太平洋浪涛中弄潮的人也不少，就凑合穿着紧身内裤跳进了东北太平洋的滚滚波涛中。水质很干净，沙滩也清洁。倒是有人拿着什么设备在沙滩上来回走，不放过一寸沙地。那是手持金属探测器的找宝者，指望搜寻到丢失在沙里的金银首饰或其他值钱的东西。后来听从加州回国探亲的朋友说，这些人是志愿者，义务排除沙滩上的金属物，以免游人被割伤。但是我相信，碎玻璃片同样伤人，却是金属探测器探不出来的。或许是两种人兼而有之吧。

    洛杉矶人多，鱼龙混杂，犯罪活动自然也就也多。不时会发生一些震惊世界的大事出来，比如前几年洛杉矶的黑人与韩国侨民间的骚乱；因为警察暴行引发的黑人暴乱等。这次我两度到洛杉矶，自然小心翼翼。也算侥幸没碰上什么倒霉事。回程在洛杉矶机场刚出关，就见到三个警察拷起了一个中年男子。可能是外籍人，不会讲英文，还有一位女翻译协助当场询问。不过事不关己，我们只是旁观而已。两天后临到退房上机场等汽车时，却还是亲眼目睹了一次未遂的犯罪活动。我们一行十来个人，行李都放在大门口。这时有几个陌生人也在门前晃来晃去。我们也不以为然：酒店门口常常是有客人进出的，谁知道这些是不是无聊得打发时间的客人呢？不料过一会我听到一声暴喝，何、白、余三条汉子在追两个刚才还与我们套词的老外。我觉得不对，马上赶了上去。就看见高个扔下一个手提包，飞似地逃开了。此时，小个钻入路边一辆小汽车，这车紧急发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也迅速逃离了。还好，何的包失而复得，虽然里面没有放贵重物品和现金。看来，小偷是利用人多，彼此不注意照看行李而下手。这下，把好几个人都吓得面面相觑，认真呆在行李边上了。光天化日之下还真碰上了这事。                                            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