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蓝

 美国管理还是印度管理？

    近期因为阿里/阿克赛钦中印边界的加勒万Galwan河谷共军与印军的拳脚之争，诱发了国人对印度的再次关注。我也旧话重提，把以前的一段老话重复一下，然后再将2005年到印度开会后各地参观所获印象再拿出来。印度我只去过一次，但是1947年独立之前的英属印度的土地，总共去了三次：现在的巴基斯坦包括巴占克什米尔，现在的印度，以及缅北。当时的英属印度1947年后出现三个国家：印度，巴基斯坦，缅甸（乔治·奥威尔在缅甸当过警察）。后来巴基斯坦的东部再独立出去，于是成为四个国家。不过缅甸在印控时期也具有很大独立性。这不多说。

近期有一篇管理评论文章在国内风传，该文章惊叹道，“印度管理”会成为超越中国的秘密武器吗？

该文说，中国人是靠拼命埋头苦干、追赶世界科技巨头而崛起。但当中国人以为快要追上国际先进水平，并沾沾自喜地看着身后被甩到越来越远的印度人时，却突然匪夷所思地发现：被中国追赶的世界科技巨头一个个地被印度人直接“接管”了：印度人成了这些国际科技巨头的CEO（首席执行官）和其他高管。

我承认，这确实是硬邦邦的事实。但是，这说明不了印度行，这只说明美国行。曹德旺到了美国，也采取了主要是美国的方式来管理美国耀华。印度裔高管或持绿卡，或以美国公民身份，以美国方式在管理美国企业，而不是印度人在美国以印度方式管理在美的印度企业。比方说，印度高低种姓在同一条流水线上工作的事，都是印度管理者的噩梦，因为他们之间很难通力合作。

因此，不能因为管理那些美国企业的是印度裔，就说那是印度管理。那是混淆概念。

以族裔分，印度裔出了美国两个州长，bobby jindall和后来当了联合国大使的黑莉。华裔出了骆家辉。部长看呢，黑莉算内阁的，也是部长级；华裔有运输部长赵小兰和能源部长朱棣文，骆家辉当过商务部长。因而政治上，华裔和印裔差不多旗鼓相当。近年在美国大公司CEO方面固然华裔远不如印裔，但是商务上，我记忆中印裔似乎没有创办过知名企业，而华人有王安电脑Wang’s Laboratory。

只要看看，如果这些印度裔高管回印度，印度能不能有如此平台提供给他们就知道了。因为，因为印度的生产者服务业也好（IT大类的软件服务除外），制造业也好，根本没有怎么发育起来，因而也没有那些岗位提供给印裔在美高管。

印裔高管回国，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其次，现有的印度工商业状况，在美印裔高管如果回国后能得到相同职务而想改善，也束手无策，因为印度商业文化和投资环境全然不同。私有制而且中小企业为主的印度企业，是家族企业。他们如果回印度，作为家族之外的人，不可能得到什么像样的职位。

一群印度裔的高级管理人员，在美国如鱼得水，他们是为美国经济和企业发展做贡献。即使他们想，他们基本无法为印度发展做贡献。他们最多是帮赴美发展的印度裔获得工作，为印度减少就业压力。因为印度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一群华裔高级技术人才以及中级管理人才，在美国大公司的管理职位方面，固然被印度裔压了一头，但是他们在中国，包括台湾在内，同样有用武之地。比如台积电张忠谋，还有张汝京等精英，以及回到大陆来的许多高新技术企业的创业者。他们如果回国服务，在国内就不会遭遇玻璃天花板，他们能升到高级管理层，甚至自己创立自己的企业。

以往，对于中国来说，学子留学欧美基本是单行道。欧美大学用奖学金当收割机，能从中国的一流二流大学收割好多一流或优秀人才为欧美国家，尤其是美国所用。

现在，随着中国的发展，留学欧美逐渐成了双向通道。有出去接受教育的，也有就学后获得丰富的工作经验后回国的。中国发展进程，能从如此的双向通道受益。

而印度，这依然只是一条单行线。印度自身的发展，很难从人才外流中明显受益。

既如此，印度裔高管在美国为美国服务，没什么可怕的。印度有其发展优势；但在吸引海外印度裔高级人才回流提升印度经济和管理效率方面，那是乏善可陈的。

而且，华裔也能从印裔高管在美国企业的跨文化背景管理经验中，获得启示。

因此，就此话题来说，我认为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印度比中国可怕在哪里”，而是“印度裔美国高管比华裔美国管理人员更成功在哪里”。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么这与印度自身的发展基本上就没什么直接关系。印度人才在美国发展得好，并不意味印度人在印度发展得好，更不意味印度发展好（倒不如说印度顶尖院校代表的高等教育好）。这是三码事。

202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