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蓝

印度语言与印度劳动力市场

看到有关印度军队的报道，有拉其普特营，马拉地营，拉贾斯坦团（或称锡克团），阿萨姆团，那加团，廓尔克团等，都是不同语言的邦募集的士兵集中在一个军队单位内，便于语言沟通和管理。我踅摸是长官能用本营本团士兵的母语，也会印地语和英语，以便利向下与士兵沟通，横向或向上则用英语或印地语。

 难道印度企业的几条流水线，也按不同语言的员工来划分吗？

我有搜集各国货币的偏好。去了印度，当然也收藏了几张卢比和几个卢比的钢蹦。印度货币上印有15种语言。

中国的人民币上，加上不算语言的拼音字母，只有6种：汉字、拼音字母、蒙语、藏语、维语、壮语，外加全球人都认识的阿拉伯数字。

印度卢比rupee上本土语言14种：阿萨姆语、孟加拉语、古吉拉特语、坎纳达语、克什米尔语、马拉雅兰语、马拉塔语、奥里萨语、旁遮普语、拉贾斯坦语、泰米尔语、泰卢固语、印地语（这是印度普通话），此外还有英语（国际普通话），总共15种语言。

印度也有不少人说乌尔都语，但是这种语言是巴基斯坦的国语。我本来以为印地语和乌尔都语是两种不同语言，结果这两大语言竟然是一种话。源出于莫卧儿王朝时期德里的一个兵营。莫卧儿王朝覆灭后，印度教徒翻身，于是用梵语字母（也叫天城文）拼写这个兵营出来的话语，而穆斯林则用阿拉伯/波斯字母拼写同一种语言。于是乎，外人感觉两个南亚国家的两大国语，文字形式完全不同，读音说话彼此都能听懂。我估计比北京话与天津话的互相听懂程度差不多。

印度有10个大民族和许多小民族，各族的语言系统和文字系统大多完全不同。在印度总人口中，印度斯坦族占46.3%，泰卢固族8.6％，孟加拉族7.7％，马拉地族7.6%，泰米尔族7.4%，古吉拉特族4.6%，坎拿达族3.9%，马拉雅兰族3.9%，奥里雅族3.8%，旁遮普族2.3%。英语和印地语同为官方语言。

根据印度官方划定，全国共有106种语言，500多种方言，仅写进印度宪法中的语言就有15种。为维护自己的民族特性，在印度货币卢比上，全都印有这15种官方语言。印度议会曾规定，要在1965年正式将官方语言从英语改为印地语，但遭到非印地语南方各邦的强烈抵制。为此，印度议会1965年重新规定，在中央和邦两级政府可同时使用英语和印地语，邦以下地区政府可以使用当地语言。

在印度全国10亿多人口中，使用印地语的人最多，约占总人口的30％，加上与印地语口语相似的旁遮普语、比哈尔语、拉贾斯坦语以及乌尔都语使用者，总数约占总人口的50%，

一些部落语言只在偏远山区使用，使用人数只有数万人，甚至更少。一些印度非政府组织的统计数字甚至认为，印度语言总数多达1650多种。

印度官方规定可在教育、文学和文化中应用的语言有15种，实际有82种语言的使用人数超过10万，14种语言的使用人数超过300万。以有阅读能力的人阅读的报纸数据看，目前印度使用180多种语言或方言出版报纸。占第一和第二位的是两大官方语言：印度普通话印地语和国际普通话英语。

但是，其他语言的报纸在各自的地区也拥有很大影响力，比如印度南部文化和经济都相当发达的喀拉拉邦，马拉雅兰语日报《马拉雅兰娱乐报》（MALAYALAMANORAMA）曾长期占据印度报纸发行量第一的宝座，直至1995年，在世界范围有影响的英文日报《印度时报》才将其取而代之。

需要指出的是，印度中央政府和邦政府分别规定的是15种官方语言，而不是不同的方言。这些语言之间的区别，类似于英语、西班牙语、波兰语等语种之间的区别，而不是中文粤语、吴语、闽南话、西南官话等方言之间的发音区别。来自不同地域的印度人之间，尤其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之间相互不懂对方的话是常见的。

比如孟买所在的马哈拉斯特拉邦人说卡拉达克语，泰米尔邦主要说泰米尔语，安德拉邦东部说泰卢固话。

因此，印度各邦文盲半文盲是没有可能如同中国农民那样流动到沿海或者远离家乡的地方打工的，因为一到了外地，他们就无法听懂也不会说当地的语言。即使去了，也多半集中在大城市本地人聚集的地方，如同北京的浙江村那样。因此，即使某个邦未来制造业突飞猛进地发展，急需大量流水线的操作工，连半文盲也没有问题。可是它们的需求还是难以满足的，主要原因就是许多不同地方的外邦民工难以到这个地方生活，因为他们到了那里与当地人彼此听不懂，不会写而无法交流。八九十年代，深圳东莞的粤语班生意火爆，就是因为全国各地来珠三角打工的人，都需要能说能听广东话。现在东莞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深圳这门生意已萎缩到聊胜于无，深圳现在通用普通话。即便本地广东人，不说普通话都不方便。

 看到有关印度军队的报道，有拉其普特营，马拉地营，拉贾斯坦团（或称锡克团），阿萨姆团，那加团，廓尔克团等，都是不同语言的邦募集的士兵集中在一个军队单位内，便于语言沟通和管理。我踅摸是长官能用本营本团士兵的母语，也会印地语和英语，以便利向下与士兵沟通，横向或向上则用英语或印地语。难道不成印度工业的流水线也要按照阿萨姆语，那加语，马拉地语，特卢固语来分别管理？

 这里我想说的是，印度作为一个国家，其劳动力市场被语言切割程度很深。因为因为南方中下层劳工难以到北方找到工作却谋生，反之亦然。北方低层劳工难以到南方发达地区找到工作。即便是当地受过教育，只要到使用另外一种语言的外邦，那就是重新成为文盲，哑巴和聋子。这是约束印度发展的一个不可忽视的文化制度因素。